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脖颈,激得墨昊打了个寒颤。他躺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,浑身骨头像是被拆开重组过,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痛。眼前是昏黄路灯下模糊的光晕,耳朵里还残留着刚才那场无声碰撞带来的嗡鸣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挣扎着坐起身,第一眼就看向身后那片空地。

        空荡荡的。长满了湿漉漉的、在夜风中微微摇晃的杂草。没有锈迹斑斑的铁皮招牌,没有堆积如山的包裹,没有那张他坐了三年、扶手被磨得发亮的旧椅子——关于它最后的清晰记忆,连同快递站本身,刚刚被那张该死的黑卡当作“路费”支付掉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一种巨大的、冰冷的虚无感攫住了他。家没了,工作没了,连最后一点熟悉的印记都被抹得干干净净。他成了这座城市里一个无根的、随时可能被“修正”掉的幽灵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咳……”旁边传来压抑的咳嗽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墨昊转过头。伊婷正撑着那把古朴的青铜伞,站在几步之外。雨水顺着伞沿滑落,在她脚下汇成小小的水洼。她的脸色比刚才在夹缝里更加苍白,嘴唇几乎没有血色,右眼那妖异的橙红血丝虽然不再扩散,但依旧盘踞在眼白上,如同燃烧殆尽的余烬,醒目得刺眼。她握着伞柄的手微微颤抖,显然刚才的爆发和脱困消耗巨大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目光也落在那片空地上,眼神复杂,带着一丝了然,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看到了?”伊婷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,在雨声中显得有些缥缈,“认知污染彻底完成了‘覆盖’。‘东风快递站’在现实维度的存在锚点,已经被完全抹除。从物理实体,到社会记录,再到集体和个体的记忆……它‘从未存在’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墨昊沉默着,雨水混着脸上的污迹往下淌。愤怒、恐惧、茫然、还有那深入骨髓的空虚感交织在一起,堵得他说不出话。他只是死死攥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陷进掌心。

        伊婷的目光转向他,落在他紧握的拳头上,又缓缓上移,落在他沾满泥水、写满疲惫和愤怒的脸上。“现在,你该明白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,以及使用它的代价了。”她伸出另一只手,掌心向上,那张纯黑的卡片静静地躺在那里,冰冷,沉寂,仿佛刚才那瞬间冻结蠕虫巨口的恐怖力量只是幻觉。

        墨昊盯着那张卡,眼神像是要把它烧穿。就是它!抹掉了大福,抹掉了快递站,抹掉了他熟悉的生活!他猛地伸手,几乎是抢一般把黑卡夺了回来!冰冷的触感瞬间包裹掌心,带着一种诡异的、令人心悸的熟悉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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