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撑得住吗?:
胡连庆没有回答。他的嘴唇已经咬烂了,血顺着下巴滴在衣领上。他只能用左臂死死抱住步枪,把它当成拐杖,一步一步往上挪。
当两人终于爬上山头时,胡连庆先一步跪倒在地。他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,左腿的伤口再次崩裂,鲜血浸透了绑腿。林彦踉跄着扶住一块岩石,可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清醒……
整个二号高地已经面目全非。
焦黑的土块和破碎的武器散落一地。教导总队的灰色军装和鬼子的土黄制服混杂在血泊中,分不清谁是谁。
鬼子原本的战壕如同不知宰杀了多少生灵的屠宰场。到处都是尸体,断裂的沙袋里漏出的不是沙子,而是混合着脑浆的暗红色泥浆。
一挺九二式重机枪扭曲地歪在战壕边缘,枪管被炸成了麻花状,旁边趴着三个鬼子的尸体——最前面那个的脑袋被炸飞了半截,灰白的脑组织糊在战壕壁上;中间那个胸口插着半截刺刀,双手还保持着扳机枪的姿势;最后面那个补给手的下半身不知去向,肠子拖出两米多远,在冻土上凝固成冰溜子。
战壕拐角处,七八具尸体以诡异的姿态堆叠在一起。最上面是个教导总队的战士,他浑身焦黑,右手还死死掐着个鬼子兵的喉咙——两人都被烧成了炭,却保持着搏斗的姿势。火焰还在尸体堆里静静燃烧,脂肪燃烧的噼啪声中,林彦看见那个战士腰间露出一截没引爆的手榴弹——引线已经被烧断了。
在战壕最高处,一个满脸稚气的战士背靠着一个弹药箱坐着。他的腹部被弹片撕开,左手却还紧握着中正式步枪,枪口指着前方。
在他面前三步远的地方,三个鬼子呈扇形倒在地上——第一个眉心有个黑洞洞的枪眼;第二个喉咙被刺刀贯穿;第三个天灵盖被砸得凹陷下去,旁边是沾着脑浆的枪托。
小战士的眼睛还睁着,嘴角微微上扬,仿佛在嘲笑敌人的无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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